那年中秋月最圆
2017-09-26 21:50:14
□郝洪山
“皓月再当空,中秋又一年。”或许与年龄或经历有关,在如今名目繁多、中西结合的大小节日里,我依然对传统节日情有独钟。随着年龄增长,在这些传统佳节中,我对中秋节更有一种别样的情愫。若是从物质意义上讲,现在中秋节是当年无法相比的。然而,我对小时候那些虽简朴却其情浓浓其乐融融的中秋节,充满了眷恋。
记得我家门前有一棵很大的葡萄树,葡萄树下装满的不止我所有的童年记忆,在当年左邻右舍的小伙伴的记忆里,这棵葡萄树也同样难忘。那些年我们在这里做游戏、捉迷藏,在这里愉快地追逐打闹,在这里开心地调皮捣蛋。每年中秋,父母总要叮嘱我们把刚刚采摘的新鲜葡萄送给左邻右舍的叔叔阿姨。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正是鹤壁这个新建城市大干快上的起步时期。作为这个城市的第一批建设者,我们的父辈全身心扑在城市的建设与发展上,每天不是下矿井就是到农村,家里、大院子里就剩下了我们这些留守的孩子和照看我们的老人。每年也只有到了过年过节的时候,我们才能够全家好好团聚。所以,每年的中秋节便成了孩子们盼望和开心的节日之一。
还记得有一年中秋节前,院里的小伙伴自发地商量,在中秋夜给父母们奉献一台自编自演的小节目,“舞台”就在我家的葡萄树下。那天晚上,难得回到家中的大人们都坐在了葡萄树下,他们一边聊天儿喝茶,一边看着我们表演节目。那天我们的节目既有舞蹈、表演唱,还有三句半和诗朗诵。那次我表演的节目是《孙悟空大闹天宫》,所谓的大闹天宫,其实就是乱蹦乱跳和一通跟头乱翻。即便是这样,大人们也看得开怀,笑得前仰后合。看到难得回家的父母能如此开心,我们心里也是满满的幸福与快乐。
有时过中秋节,我们会去剧院里看戏。我特别爱看市豫剧团牛得草叔叔(“七品芝麻官”的扮演者)的演出。但我当时不太喜欢看他的成名作《卷席筒》。因为,小苍娃悲惨的经历和命运,总让我难过很久。那时,我更喜欢看的是牛得草叔叔的《做文章》和三不愿意》。这两个小戏不仅诙谐、幽默、好玩儿,还能寓教于乐地让我们知道什么是生活中的真善美和假恶丑。
不过,即便是中秋节,我们家也不是经常能团聚的。很多时候,因为工作繁忙,父母没有办法回家过节。每到这个时候,我经常会与奶奶在中秋夜坐在葡萄树下,一边乘着凉一边听奶奶给我讲那过去的事情。奶奶最喜欢给我讲的是山东老家。讲父亲当年打鬼子、烧炮楼,讲老家的赶集赶会,讲老家把红薯叫地瓜、把吃晚饭叫喝汤等等。尽管奶奶当时给我讲的那些往事大都是零碎的、散乱的,但我每次不仅听得津津有味,还经常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地问这问那。就是当年奶奶告诉我的那一切,形成了我至今对父亲和老家的认识与了解。
后来,我们搬了家。不久,那棵葡萄树也不在了。再后来,我就到新疆当了兵。我这一当兵就当到了退休,在新疆一待就待了一辈子。如果说我现在是个名副其实的新疆人也不为过。然而,在这边关明月、天各一方的40多个中秋月圆时,尤其是我的父母陆续离我而去以后,在每年的中秋之夜,我对家乡、对亲人、对父母更充满了越来越强烈的思念。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现在很多人在过中秋节时都有了今非昔比的富足,已经三代同堂的我更是沉浸在其乐融融、含饴弄孙的幸福甜蜜之中。但有时候,越在幸福之中,人们越会萌生强烈的牵挂与思念。尽管这种牵挂与思念早已不再是从前的很苦很苦,而是今天在牵挂与思念中的很甜很甜了。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每到中秋佳节之时,我总是会有像今天这样一种“岁月悠悠故亲在,那年中秋月最圆”的思念与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