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陵皇宫中的浚县花斑石
2013-01-04 15:38:46
采石遗址
花斑石石雕
浚县地处中原腹地,曾盛产珍奇而美丽的石材——花斑石,它们曾为封建帝王所青睐,被大量开采,或被雕琢成神圣庄严的雕像为众人瞻仰,或用来建造帝王殿宇、陵寝。在文人笔下,美丽的花斑石化作中华古文化有形的载体,也化作封建帝王昭示权力与荣耀的圣器!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千百年来,浚县丰富珍贵的石材资源,孕育出远近闻名的石雕艺术之乡,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石刻艺术家。 历史上的浚县地域上曾分布着9座山峰,由于历代山石开采,紫金山、凤凰山已经消失,同山、白寺山、善化山由于开采过度亦即将消失。这些消失的和即将消失的山峰,在古代文人的笔下曾是那样美丽,只可惜,我们如今只能从古代文人的描述依稀勾勒曾经美丽的图景了。
对浚县文化深有研究的柴秀君告诉记者,早在汉代浚县山石就已被开采利用,并被运往各地。我们所熟知的汉代画像石、北魏大石佛、北齐造像碑、唐代千佛寺石窟造像、宋代蟠龙壁雕、明代恩荣坊……都是利用浚县境内的青石塑造的。浚县青石还被用于修建北京十三陵、南京中山陵、开封龙亭。
古往今来,这些精美的石雕艺术品,成为庄严肃穆的庙宇道观、牌坊碑刻等古建筑的一部分,与自然风光相融合。
而浚县石雕之乡屯子镇及白寺所产的另一石材——花斑石,因其绝无仅有的品质,被封建帝王所青睐,用于修筑宫殿和陵寝,在中国古建筑史上留下了极为光辉灿烂的一页。2012年8月份,浚县屯子镇花斑石入选河南省首批“中原贡品”保护名录。帝王垂青浚县花斑石 关于浚县花斑石,《大明—统志》、《正德大名府志》、《帝陵图说》等许多典籍中均有记述。说它“光腻类玉,其色五等,可充殿阁柱础之用;滑泽如新,微尘不能染且光焰灼人;变化莫测,神光五色,犹如琼花瑶草一般,似隐隐散发着清香。”
花斑石在当时可谓是顶级的装饰建筑材料。在元代修建大明殿,明代修建奉天殿、皇极殿等代表封建王朝的最高权力殿堂,还有帝王陵寝宫殿都用的是这种石材。据说早在汉代就已被开采利用,唐五代时期,河北藩镇杨师厚,曾在善化山采巨石制作德政纪功碑。他用铁车装满花斑石,以数百头牛运送,车辆所过之处,田舍庐墓皆成平地。元代、明代,浚县的花斑石被皇家专用,民间禁止开采。永乐、嘉靖、万历、天启几朝,都曾派钦差来善化山督工开采花斑石,用以装饰皇宫和帝王陵寢。
考古文献《风雪定陵》一书中说,花斑石由多种颜色的鹅卵石经过地壳变动,受到高温高压作用后,再生而成,仅在河南的浚县能够采到,不远千里,运来应用。这种石材虽五颜六色,光彩夺目,却没有纹理,质地坚硬,雕琢十分困难。开采时,只能按最大尺寸开成毛材,然后用手工反复研磨,其费工耗时,难以想象。
1990年深秋,张富民、张学英、柴秀君三人在浚县屯子象山上,发现了几方永乐、嘉庆、万历时期采石记录的摩崖题记,为史书记载明代皇宫陵寝取自浚县花斑石找到了有力的实物证据。
只可惜,10年后,象山已被炸成深坑,记载浚县花斑石辉煌历史的明代题记,早已成了齑粉。只有曾经的几张拓片,成了永恒的记忆。 为了寻找这种传说中的珍贵石材,在张学英的指引下,记者来到了位于屯子镇郑厂村西南的善化山所在地。曾经的善化奇峰,如今已是深坑遍地。
张学英告诉记者,善化山是由象山、平房山、尖山三座山峰组成,历史上有多位皇帝登过此山,因这里风景秀丽,变幻莫测,故起名为善化”。善化山上曾有很多珍贵的文化遗存,后因开采山石而不复存在。
元代诗人马德华在《善化奇峰》一诗中这样描述善化山:三峰结冲秀,石罅訇然开。川灵隐深谷,嘘气成楼台。飘扬五云起,依约群仙来。异景不可即,因之忆蓬莱。
关于善化山盛产花斑石,史书亦有记载。善化山东侧方圆10公里分布着天、地、玄、黄四塘。记者那天去看的是位于善化山东边玄塘,历代的开采使它成为一处深约10多米的大石坑。
“这就是当年开采花斑石的遗址。”记者闻声望去,一面平整的石壁断面横亘于眼前。记者看到,在石壁断面上有均匀的石孔痕迹。
“古代开采山石是用铁锤一锤一锤地将钢钎敲进石头里,按照石头的纹理撬开,得到的是大块完整的条石,不像现代的炸山,把山石都炸碎了。这些断面上的石孔就是当时开采工具留下的痕迹。”张学英介绍道,“别看这些花斑石原料表面粗糙不堪,一经打磨便如玉一般光洁。走,我带你去看看花斑石做成的石雕作品。”
在浚县屯子镇石雕艺人朱运良的家庭展馆内,几件花斑石雕刻的作品格外引人注目。它们五彩斑斓,色彩犹如油画,且光洁温润如玉。
“花斑石早已不再开采了。这些都是过去开采花斑石时留下的一些碎石块,我把它雕琢成了小件的工艺品。”朱运良指着其中一件用花斑石雕刻的作品说道。北京故宫、
定陵里的
浚县花斑石 今年10月,记者在参观北京定陵地宫时,在金刚墙附近的地宫隧道看到了用大块花斑条石垒砌的高大笔直的隧道墙。整面墙全是色彩斑斓的花斑石,令不少游客为之赞叹。一些花斑石上刻有“上用”字样,即为皇帝所用宫石。
在玄宫内停放帝后棺椁的寝殿,记者看到地面全铺以花斑石。这些花斑石为正方形,每块都打磨得平滑整齐,色彩绚丽,为精选的上等花斑石。在帝后的棺床上亦铺有花斑石。神宗梓宫(帝后所用棺材称梓宫)正中下面是金井,金井为整个地宫的穴位,用以接收地脉之气。有力证明了当时帝王对花斑石的珍视。
记者在北京故宫乾清宫殿宇的前廊下,以及坤宁宫、宁寿宫外廊地面,也看到了这种色彩绚丽、瑰丽精美的花斑石。刘精义
浚县三寻
花斑石遗址 1956年以后,参与北京定陵考古发掘的著名考古专家刘精义为找到北京定陵地宫内花斑石的出处曾3次来浚县寻找花斑石遗址。张学英与刘精义之间还有段趣闻。
据张学英回忆,2007年立秋后的一天傍晚,家里来了两个老人,他们一个来自洛阳,一个来自北京,想在张学英家借宿。张学英一看不认识,说话的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就说,“对不起,你们要想住宿请到屯子镇,那里有旅店,我们家没地方了。”
二位老人走后,张学英吃着晚饭,想起两位老人不知去了哪里,而自己未尽地主之谊,不由忐忑起来。后来,他和儿子骑浚县石材与石刻艺术 浚县的石材犹如沃土,孕育出浚县屯子镇石雕、石刻艺术之乡。千百年来,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石刻艺术家。
浚县屯子镇的石刻艺术起源于距今将近2000年的汉代,即善化山的花斑石被发现的时候。1983年,在浚县善化山出土了造型和雕刻都无比精美的汉代石雕化石(现为国家一级保护文物)。这与汉代一位叫羊和的传奇故事有关。为了养家糊口,羊和把山上的花斑石磨制成精美的器具换取口粮,从此开始了创业历程,成为了浚县石雕鼻祖。
在善化山地塘附近,有一座鲁班庙,它的建造代表了历代石刻艺人对土木工匠祖师的敬仰。
遥望天、地、玄、黄四塘,记者不由感慨,这些石窝犹如大地母亲用自己的乳汁,孕育出巧夺天工的石刻艺术,滋养着浚县世代石刻艺人。摩托车一起到镇上去找两位老人。
在屯子镇的一家小旅馆内,张学英终于将老人找到。他们正在一间小客房里吃面包喝水。张学英见状,上前道歉:“您二老别吃这个了,走,跟我到饭店吃点儿饭,今晚的饭费、住宿费我出了。”二位老人客气地谢绝了:“您这一来,我们就看出您是好客之人,很有侠义之风。”
经过攀谈,张学英得知那位从洛阳来的老人叫刘精义,是参加过北京定陵发掘的考古专家。张学英当即抓住刘精义的手:“今天下午,我手里捧的正是那本历史价值颇高的考古文献《风雪定陵》啊!”
后来,谈起花斑石,刘精义说:“花斑石在元代修建大明殿,明代修建奉天殿、皇极殿等象征封建王朝最高权力的殿堂,还有帝王陵寝都用这种石材,可见它的珍贵。我搞这方面的研究将近一辈子了。到善化山考查是我的心愿。”
张学英再次握住了老人的手:“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次会让您满意的。因为我就是知情人之一。天启年间开采花斑石的摩崖题记拓片就在我手里,并且我和我的朋友还有永乐、嘉靖、万历时期采石摩崖题记的记录……明早7点,我准时派车接您到我家吃饭,饭后我陪二老看善化山、五塘遗址。”刘精义听了,忘记自己已是垂暮之年,高兴地要跳起来。
第二天,刘精义看到了张学英保存的史料,和天、地、玄、黄四塘。“我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刘精义心满意足地说。
临别时,刘精义对张学英说:“张老弟,咱们是‘神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