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些天，工作上出了些差错，搅得我心神不安。那天晚饭后，父亲打来电话：“赶明儿我去给你们送些白菜，自家种的，你们不用买了，省点儿钱……”

听了父亲的话，心情烦乱的我口气有些生硬地说：“这大冷天，你折腾啥？两袋白菜能值几个钱呀……”

正在刷碗的妻子一听情况不妙，赶紧跑来抢过电话，一边应承着一边感谢父亲。

挂断电话，妻子说：“父亲给我们送白菜也是一片好心，你怎么那么说？看看你对待领导那劲头，什么时候能拿出一半来对待父亲呀？”

想想也是，我对待领导向来谨小慎微、毕恭毕敬，而对待父亲呢，很多时候跟“恭”与“敬”相去甚远，而父亲大概早已习惯，从来不跟我计较。

  别看妻子整天说话没个准儿，这句话还真说到我心坎儿上了。前思后想，我实在有些惭愧。以往的就过去了，这次父亲来送白菜，我一定要好好对待。

2

  第二天，父亲冒着严寒来了，我赶紧泡了一杯热茶，双手捧到父亲面前。父亲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赶紧站起来，双手接了过去。

  父亲将茶水喝下去一半时，我刚要添水，他赶紧使劲儿握住我的手，说啥也不肯让我添了。

父亲有烟瘾，交谈中他曾两次不由自主地掏口袋，可是香烟还没拿出来，就又若无其事地把手抽了出来。我知道，他是怕我说他。当我再次察觉他的举动时，我从茶几下摸出打火机，跟父亲说“想抽就抽一支吧”。

  父亲略带歉意地笑着，目光中满是犹豫，直到我手里的打火机跳出了火苗，他才掏出烟来。我为他点烟时，他夹烟的手指有些颤抖。

午饭后，父亲要回去了。他想乘公交车再转长途汽车，我决定叫辆出租车送他到长途汽车站。

  出租车停到父亲身边，我一步上前帮父亲打开车门，父亲要上车时，我用右手护住车门的上沿，怕父亲碰了头。父亲看到我这一举动，笑容顿时凝固了，用一种诧异又感动的眼神看了看我，才坐进车里。

3

下午4点多，母亲打来电话，说父亲平安到家了。

  母亲说，父亲回到家里很高兴，变得跟小孩子一样，把我给他倒茶、点烟、开车门的事儿不厌其烦地讲了好几遍。

  听着母亲的话，我突然眼角酸酸的、涩涩的，百感交集。

倒茶、点烟、帮忙开车门……平日里，我在领导面前不知重复过多少次，而在父亲面前，仅仅做了一次，父亲便记住了、满足了。

  想到这些，我心里如猫抓一般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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