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记者 白靖利 王研

　　短短一年多，一个购物店返给一家旅行社回扣近2000万元；游客购买的翡翠、银器等商品，回扣低则30％、高则90％……

近日，昆明市警方打掉一个以低价游吸引游客、通过购物收取高额回扣的团伙，抓获犯罪嫌疑人31名。这起案件揭开了低价旅游背后的黑色利益链。

购物店、导游 联手合谋，有的商品价格是进价的100多倍

　　据记者了解，这一团伙分工明确。其中，去玩吧（北京）旅游有限公司和深圳青年旅行社两家旅行社主要负责低价组团，昆明仟悦旅行社负责设计线路，导游负责带团旅游及引导游客到购物店内消费，购物店则提供商品及回扣。

在整个链条中，掌握游客资源的两家组团公司地位最高。昆明仟悦旅行社按照每位游客100元至500元的标准将费用交给两家组团公司，另将每人50元至100元的人头费直接交给两家组团公司的负责人。

昆明仟悦旅行社是整个链条中的“中枢”环节，不仅要对接组团公司，还要安排导游，同时根据收取的团费和商家给予的回扣设计线路。“按照行业惯例，商店必须给旅行社回扣，不给回扣就不带旅游团进店。”昆明仟悦旅行社法定代表人毛某某说。

“昆明仟悦旅行社主要靠导游来忽悠，因此导游的作用至关重要。”办案人员介绍，在旅游过程中，导游会尽量让游客少睡觉、少进景点，时间都被挤压出来购物。此外，旅游团游览完各景区回到昆明后还要“扫个尾”，“导游会威胁游客，到了昆明就没有义务送去机场，除非游客去一家花店购物。”知情人士告诉记者，在此过程中，司机也会见机行事，如游客到了购物店不下车，司机就说不能开空调、不能在车上休息，想方设法把游客“赶”去购物。

购物店则要随时核对游客的购物金额和返点。为了盈利，他们往往按照商品进货价的数倍甚至数十倍定价。“低价团一般是旅行社贴钱运营，每名游客贴1000多元。而购物店的商品价格往往是进价的30倍以上，多的甚至达到100多倍。只要游客买东西、旅行社收回扣，旅行社倒贴的成本就可轻松赚回。”昆明市公安局旅游警察支队支队长杨荣彪说。

回扣最高可达90％，一个店一年 返款近2000万元

　　支撑整个黑色链条的关键就是回扣。记者了解到，回扣最高的商品是翡翠，可达90％，其他玉石是70％到90％，银器和茶叶分别为40％至50％、30％至40％。

公安机关侦查表明，昆明仟悦旅行社在云南有20余家合作购物店，回扣数额最大的是腾冲的一家玉石商店，一年内累计向昆明仟悦旅行社返款近2000万元。“这家店与昆明仟悦旅行社合作时间最长，从2012年就开始了。由于购物返点比例高，往往几个团去买茶叶都不如一个团来买玉。”昆明市公安局西山分局副局长袁恒说。

据了解，昆明仟悦旅行社70％以上的收入都来自购物店的回扣。正是靠着高额回扣，这家只有12人的旅行社2017年净收入达1200余万元。公安机关同时查明，2017年1月至2018年5月，昆明仟悦旅行社法定代表人毛某某共接“低价团”“零价团”280余个，向上游负责组团的公司相关人员行贿130余万元。

导游是收取回扣的末端。涉案导游沐某某供认，其于2016年9月至2017年6月在昆明仟悦旅行社工作，没有基础工资，也没有保险和补助，带团要先垫付相关费用。“收入是我所带团的客人到购物店购物总额的10％，我再从10％里按照行规给大巴车司机2．5％的提成，如果团队还有全陪导游，我还要给全陪导游2％的提成。”沐某某说，即便如此，他一年收入也有20多万元。

口头约定合作，操作有暗号，明暗 有两套账本

　　对于这类“零团费”或团费过低不足以支付成本，靠购物拿回扣贴补团费的做法，业内称之为“赌团”。毛某某的妻子此前为某旅行社员工，2012年两人成立昆明仟悦旅行社后将“赌团”的模式带了过来。

2017年4月15日，云南市出台包括取消定点购物、下架低价游在内的22条旅游市场整治措施。但是，由于不少旅行社、购物店、导游的操作手法隐秘，低价游等现象禁而不绝。

据涉案的大理某银器店老板王某某供认，其与毛某某商量合作时就是口头约定，没有书面协议和合同，操作模式为：被导游带到店里的游客手上带着相应颜色的手环；购物结束后，导游根据销售单据与王某某核对销售金额和返点金额；最后，王某某通过网络转账将返点转给毛某某。“昆明仟悦旅行社游客消费的小单我会统计好，然后当天就销毁小单。”王某某说。

记者了解到，去年以来，云南对低价游及购物店的整治力度较大，一些商店就实行两套账本，将公开账本交由专门的公司来做，内部账本往往掌握在老板手中。

“我们将进一步加强对旅游行业的监管和整治，推动云南旅游产业转型升级。”杨荣彪说，暑期是旅游旺季，提醒广大游客在出行前找正规的旅行社，签订正规的合同，不要贪图便宜报“低价团”。

（据新华社昆明8月8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