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 峰

  漫步在2500多年前《诗经》里清澈的水边和清新的田园，一个个美女便扑入眼帘——

《国风·周南·关雎》中的“窈窕淑女”，不仅身材体态美好，而且贤淑善良，引得君子夜不能寐，想方设法用弹琴鼓瑟来亲近她，向她表达自己的爱，用钟鼓奏乐让她快乐。

  《陈风·东门之枌》中“子仲之子，婆娑其下……视尔如，贻我握椒”，子仲家的姑娘，在大树底下婆娑起舞，在小伙儿眼睛里，她的美，如荆葵花一样。

  《国风·郑风·有女同车》中，“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有位姑娘坐在车上，脸儿好像木槿花开放。车跑啊跑啊似在飞翔，姑娘身佩的美玉晶莹闪亮。美丽的姑娘不寻常，实在是美丽又漂亮。

  《国风·郑风·出其东门》中更是美女如云，如同郑国春天盛开的花朵：“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qí）巾，聊乐我员（yún同“云”）。出其闉（yīn dū），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rú lǘ），聊可与娱。”郑都东门外，美女多若天上的云朵，多若一片洁白的茅花。面对如云如茅花的衣着鲜亮的美女，“我”没有无动于衷，而是像众多正常的男人一样眼前一亮，惊叹不已。但“我”选择了一位身着素衣绿头巾红佩巾的贫家女。此景、此情、此爱令人赞叹，使人如沐春风。

  《邶风·静女》则向我们描绘了一位赴约的美女：“静女其姝，俟（sì）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chí chú）。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yuè yì）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约好在城墙根儿见面，小伙子可能饭也没吃好就欣喜若狂心跳加速地来到了约会地点，却不见心上人。是自己来得早了还是心上人迟到了？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急得傻小子挠着头来回走动。原来是这位娴静又有些俏皮的美女故意给他藏猫猫儿逗他玩儿呢！当美女送给男子一根色泽鲜亮的红色笛管时，男子非常喜爱。美女又从郊野采来茅草芽送给男子，男子感到那么美好。并不是茅草芽有多美，而是因为那是美人所赠，那不仅仅是一种植物，更是一种信物、一颗春心。

细腻描绘美女容貌的，当属《卫风·硕人》了。

  这是一首赞美千古标准美女卫庄公夫人庄姜的山歌。“硕人其颀，衣锦褧（jiǒng）衣。”硕，高大的意思。颀，形容身材修长。一位身材高大修长的如同当今模特儿的春秋时期齐国的美女公主，衣着锦缎，外罩麻纱衣披风，踩着猫步，闪亮在我们眼前。“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qiú qí），齿如瓠犀。螓（qín）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她的手好像春天初生的叶芽一样细白柔嫩，她的肌肤就似凝结的玉脂。我不禁联想到小时候看到的母亲炼的凝固的猪油，洁白、细腻、光滑。她的脖颈如天牛的幼虫般白皙丰润，她的牙齿就似瓠瓜的籽，又白又方正，排列得齐齐整整。

  从身材到手、肌肤、脖颈、牙齿都如此美，关键的庐山真面目如何呢？她的前额像螓虫（类似蝉的一种昆虫）一样广亮饱满，弯弯的眉恰似卧着一对儿蚕，脸上含着迷人的笑（不知是否还有甜美的酒窝儿），美丽的眼睛如波光流动。清代史学家姚际恒感叹：“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其右，是为绝唱。”清代文学家方玉润也深有感触：“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二语。”这幅如见其人如闻其声流传千古的美人图，即使后来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描写，但大多为概念化想象化的描写，与《卫风·硕人》相比，难以企及。

庄姜美得无可挑剔，非常可惜的是婚后无子，因而遭到了脾气暴戾的卫庄公的长期冷落，而卫庄公又娶了陈国的姐妹花厉妫和戴妫。庄姜苦闷不乐，便在诗歌中发泄。据宋代朱熹老先生考证，载入《诗经·邶风》中的《燕燕》《终风》《柏舟》《绿衣》和《日月》等5首诗，均出自庄姜之手。那么，庄姜就是当之无愧的我国第一位女诗人了。卫庄公死后，庄姜又遭遇了残酷的宫廷夺权政变，在连环的宫廷谋杀中多遭变故，可谓晚景凄凉。